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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祭祖 ——宅家心旅(7)

马德里时间:2020-4-9 23:38| 发布者: 华侨快报编辑| |来自: 华侨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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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祭祖——宅家心旅(7)我的祖母很多年前,女儿说,“我们一家人去日本旅游”。一听这话,我就火了,“你们要去你们去,我不去!”对于“鬼子”,我和很多国人的感情一样,永远不会忘记中华民族那一段屈辱的历史 ...

2019
东瀛祭祖
——宅家心旅(7)

我的祖母

很多年前,女儿说,“我们一家人去日本旅游”。一听这话,我就火了,“你们要去你们去,我不去!”对于“鬼子”,我和很多国人的感情一样,永远不会忘记中华民族那一段屈辱的历史。因此,无论日货的品质是如何地好,但我从来不买。可是去年初,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想到清明节,突然想到了可怜的祖母,我感到自己应该去一趟日本。

雨落在山峦上,落在田野上,也落在我的心里(图)


俗语说“隔代亲”,确实是有道理的。父母要赚钱养活家庭,与孩子接触最多的自然就是祖母。我是长孙,因此祖母对我特别宠。记得“三年困难时期”,粮食凭票供应,粗细粮搭配,番薯丝占了很大的比重。每次吃饭时,祖母都会在我的碗底多打一些米饭,然后压得实实的再在上面盖一层薄薄的番薯丝,好不让我的弟弟妹妹看到。那些年,我从来没有看到祖母吃过一顿饱饭。每顿饭她是最后一个吃,锅里有剩吃一点,没了就不吃……好不容易熬过困难时期,可是她已经挺不住了。1964年冬,她终于撒手人寰。祖母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一生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小时候,别的同学都有祖父,我没有祖父。有一回我问母亲,母亲告诉我,“你祖父死在日本”,并叮嘱我“不要问祖母和父亲”。直到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我的祖父是在日本的关东大地震中,被日本人杀害的”。

祖母的墓地在城东月里湾的后山,墓前的柏树是我亲手栽下的。当年两棵细细的小柏树,如今是那座山上最高最大的两棵树,它已经成了那片山坳的一道风景。每次扫墓,看到祖母孤零零的墓地,我的心里都充满了悲凉。

可怜的祖父

祖父麻钦贤(早年青田隶属温州,祖父在温州侨史里记载的名字为麻春祥,是麻钦贤的温州话的谐音),1888年出生在青田油竹乡麻宅村(现称“半坑”村)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麻宅共70来户,300来人。山多地少,土地贫瘠,百姓生活艰难。因此为了生存,早年就有外出谋生的传统。

1923年初,村里有22位村民赴日本卖苦力,我祖父是其中之一。到日本后,他们集中居住在东京附近的大岛町八丁目旅店。那一带叫“关东”,工业发达,经济繁荣,是当时日本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祖父的运气特别不好,到了日本后不久,关东就发生了史上罕见的“大地震”。

据资料介绍:1923年9月1日11时50多分,时近正午,日本关东地区的大多数人家都在准备午饭。突然地下传来一阵可怕的轰鸣声,紧接着大地剧烈地抖动起来,刹那间房倒屋塌,许多人来不及反应就被砸死在屋子内。烧饭的炉火翻倒,引起木造房屋着火……特别悲惨的是东京下町区,约4万人逃到被服厂广场避难。因地处下风,不久广场就被猛烈的大火包围,不忍烧烤的人跳入河中,不是淹死就是被高温河水烫死,3.8万人活活烧死于此地。这场7.9级的关东大地震给日本造成了极为严重的灾难,死亡人数就有99331人,下落不明的还有43476人,受伤103733人,受伤103733人,伤亡总计有246540人。

关东大地震发生后,中国人民十分关注,当时北洋政府立即作出了赈济日本灾难的决议。9月4日迅速筹集20万元,汇给日本政府。接着北京、上海、广州、温州等数十个城市的民众还成立了救济日灾团体,广泛开展了筹款献物活动。可是日本人是怎么对待在日的中国劳工的呢?

地震发生后,日本人当即制造了谣言,把地震的灾难嫁祸到了外国劳工头上。他们说,地震的原因是韩国人和中国人触犯了“神灵”,朝鲜人、中国人“趁火打劫”……结果引发了一场残杀旅日朝鲜人和中国人的大灾难。在大屠杀中,有7000多朝鲜人、750多名华工惨遭杀害,其中90%的华工是温州人。这场杀戮在日本外务省记录上被称作‘大岛町事件’,在华人史上被称作是‘东瀛惨案’”。

大屠杀中唯一幸存者——泽雅镇黄子莲曾向人们讲起他死里逃生的一幕:“9月3日上午,日本军警、青年团及浪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铁棒和铁锤,来到大岛町八丁目中国人住的旅馆里,说‘带上钱,马上回国,现在跟我们来’。我们信以为真,就跟他们去了。走到一处空地上,他们突然说,‘地震了,卧倒!’没经历过地震的174名中国人全部乖乖卧倒,他们身后的立即日本人蜂拥而上,斧劈、刀砍、剑刺、钩扎!顿时,惨嚎震天,血流成河。夜里我从昏迷中被痛醒,发现自己被同伴的尸首遮盖,成了174人中唯一的幸存者……”173条无辜的生命就这样被那些毫无人性的日本人残忍地杀害了,我的祖父是其中之一。

祖父命丧黄泉,从此成了一个游荡在东瀛岛上的孤魂。每年清明节道祖母的坟前扫墓,想到祖父,心中总是有着无比悲痛。

东瀛祭祖

2019年清明,是我第一次携全家人一起回国祭祖。我和我太太,大女儿、女婿和她的两个女儿,小女儿、女婿和她的儿子,祖孙三代共9人。我想让自己的孩子记住故乡、记住她们的先人,还要知道日本那个国家。

2019年的清明,是我第一次携全家人一起回国祭祖。我要让孩子们记住故乡、记住她们的先人,还要知道日本那个国家(图)


4月初在故乡祭拜了我的父母和祖母后,我们一起踏上了日本的土地。日本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路上看不到警察,社会的运作却井然有序。其次是城市的卫生,尤为洁净。路面看不到一点脏污,没有一张废纸。空气十分清新,公园和路旁的树叶洁净如洗,每一片叶子都如同上了蜡一样,油光闪亮。在日本,无论是路上,还是公园,除了特定可以抽烟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敢叼着香烟招摇过市。我想,这也许是日本人长寿的最重要原因。日本女性平均寿命超过89岁,男性平均寿命82岁多,已连续30年保持世界第一。

女儿问我对日本有什么感想,我只说了两个字,“恐怖”。虽然机场、旅馆和商店的那些日本人见人总是“哈依,哈依”,点头哈腰,十分礼貌,但我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这个民族的决绝。无论今天的日本经济是如何地繁荣,但我对它没有好感。作为一个中国人,永远也忘记不了日本的侵华战争。在那场血腥的杀戮中,3000万同胞死于“鬼子”之手。孤岛的特性造就了大和民族的隐忍和残忍,本性是很难改变的。我在日本没有任何旅游和购物的欲望,我只是来祭祀我的祖父。

祖父被日本人杀害已经整整96年。我无法找到他的葬身之处,只能到日本著名的浅草寺,请求菩萨的帮忙。4月17日,我在浅草寺为祖父烧了一炷香,然后心里默默祷告,愿他的灵魂从此安息。

日本著名的浅草寺,请求菩萨的帮忙(图)


历史的教训

祖父的不幸遭遇,是旧中国华侨苦难历史的缩影。他告诉我们,华侨这个名字不是民族的骄傲,它是苦难的代名词。为什么背井离乡?那是因为国家贫穷。为什么在外遭人凌辱、被人残杀?那是因为国家不强大。这一切的不幸,也是海外华侨热爱自己的祖国,希望祖国强大的根本缘由。

如今的祖国已经今非昔比,但我们仍然需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成果。须知“寄人篱下”,必须遵守所在国的法律,不可忘乎所以。尤其在疫情严重之时,务必保持高度的警觉。前些时候,驻西使馆和巴塞罗那总领事馆给侨胞发出“提醒”:“注意店铺安全,提升防范能力”。这个“提醒”很重要,其实不仅仅是“店铺”、“住家”,还有购物和行路,日常所有的行动都要特别地小心。

3月14日,在美国,一对亚裔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到超市买菜,结果被一西人持刀砍杀,全家人被砍得头破血流。凶手竟然毫无内疚地说“我就是想杀死这一家人,因为他们是中国人,是他们……”在澳洲网上,也有“叫人射杀华人”的煽动,巴塞罗那一位侨领在转发澳洲的这个短信后发了这样一段文字:“西班牙人也有这种情绪,网络在骂中国,说中国人是祸害,把灾难带给西班牙……”我们不要以为这是“危言耸听”,虽然是极个别的人和极个别的现象,但我们还是不能麻痹大意,保持警惕,“防患于未然”,有益无害。

我们无法知道西班牙新冠病毒肺炎的疫情将在什么时候过去?也无法预知未来发展的结局?身在在异国他乡,唯有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这也是祖父留给我的警示。

                                                巴塞罗那 麻卓民
                                                  2020年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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