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感悟表达方式之妙

第一，描写生动形象。整首词通过运用多种表达方式和修辞手法斐然成章，将春天的大自然描写得生动多彩。

视镜立体。本词描写景物运用了多个视角：高低俯仰，远近上下，甚至辅之以景中人角度观察景中其他人，为读者构建了一个立体视镜。

“碧玉一湾明，认柳阴涨痕”，作者看到柳荫下涨水的痕迹，运用的是俯视视角。“风动觳纹斜”给人一种运镜从远方拉近的既视感。“翠眉窥镜，苧萝多少湔裙女”，作者则运用了混合视角来进行描写：首先以自己的视角观察在镜子前梳妆打扮的女子，接着再以该描眉女子的视角--从看镜子的余光中观察河边的浣衣女所在的人群。“少陵当日天上坐，凫鸭还膏雏羽”中，虽然作者采用了联想，以杜甫的视角来描写水中的野鸭形象，但这里无疑运用了俯视视角。

“有燕翦陂塘，欧盟洲渚”，作者观察燕子高高低低地掠过池塘，视角有仰视、平视的成分；作者观察在水中小块陆地聚集的“鸥”，则或平视或俯视。“花底画阑桥，垂虹影，浸出艳霞千缕”中，“底”表明作者此时的观察角度是俯视、静态视角，“垂”则揭示观察角度已变换为从高到低的动态视角，“浸”又暗含俯视蕴味。

总之，以上远近高低等多方位视角的联合运用，构成了一个全方位的立体观察视镜，将自然景物和人物的每一帧影像都刻画得立体、生动和精美。

色彩明艳。本首词多处活用了表达颜色的词，如“碧玉一湾明”中的“碧”，“翠眉”中的“翠”，“垂虹影”中的“虹”，“浸出艳霞千缕”的“艳”，“寸心遥送江南绿”中的“绿”。这些具有鲜艳色彩的词语，为本文创构一幅色彩斑斓的景致画作出了耀眼的底色贡献。

虚实结合。本首词中的描写虚实结合。像美玉一般流动的曲水，浓密的柳树，镜前梳妆打扮的女子，河边的浣衣女，飞过池塘的燕子，在水中小憩的鸥鸟，这些都是实写。“少陵当日天上坐，凫鸭还膏雏羽。”这句话是作者假想唐代的杜甫如果此时在天上观看，那他也会观察到水鸭依旧在侍弄自己的嫩羽，故此句是虚写。本句虚实结合，使描写富有层次，赋予读者一定的想象空间。

动静结合。本首词的描述采用了动静结合的方式。如“柳阴”“涨痕”等是静态描写，“风动觳纹斜”“翠眉窥镜”“凫鸭膏雏羽”“燕翦陂塘”“垂虹影”“浸出艳霞千缕”等都是动态描写。动静结合，让作品中的帧帧画面具有影视剧般的立体式画质美感。

第二，修辞巧妙。全词用了借代、双关和设问等修辞手法。

“翠眉窥镜”中的“翠眉”借代美女，既用局部眉毛借代“美女”引出话题，又突出了美女的特征。“风波并世，几人来问鸳鸯渡”中的“风波”和“鸳鸯”都一语双关。“风波”既指现实当中的风和波浪，又指人生活中遭遇的不平和波折。“鸳鸯”既可指现实中的水鸟，亦可指人间的爱情。一语双关的使用使得讴歌自然与表达中心思想这两者之间的过渡毫无突兀之感。“几人来问鸳鸯渡”，看似疑问，其实暗含“没有人来问鸳鸯是否能安全到达彼岸”之意，揭示了惆怅之情。

以上表达技巧的使用，让全词的自然景象和人物形象显得生动传神、绚丽多姿，从而使得作品主旨的表达水到渠成。

综上所析，《南浦·春水》整首词衔华佩实。全篇短短一百零五字，充分凸显了作者对自然的喜爱以及对象征主义的热衷，也表达了作者对爱情的惆怅。该词作是李思纯在“在普遍流行革命与颠覆的时代”^[8]，将西方象征主义融入到中国旧诗体中的一种中西合璧、新旧结合的尝试，兼具形式之美、意境之丽与汉语智慧。李思纯“为新诗的建构开了先声”^[9]，这对于当时的激进文化思潮具有一定的“纠偏意义”^[10]。

注释

[1] 李遇春.现代中国诗词经典(词卷)[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社,2014:108.

[2] 赵思运.诗人陆志韦研究及其诗作考证.东南大学出版社,2012:7.

[3] 许霆.中国现代诗歌理论经典[M].苏州:苏州大学出版社,2008:109-118.

[4] 陈希.西方象征主义的中国化[M].中山大学出版社,2018:134.

[5] 陈廷湘,李德琬.李思纯文集(诗词卷)[M].成都：巴蜀书社,2009:1517.

[6] 蔡国华.唐宋律词词谱[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16:871-873.

[7] 王力.诗词格律[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9:16.

[8] [9][10]赵思运,韩金玲.中国大陆当代汉诗的文化镜像[M].云南美术出版社,2011:338-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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